傍人（Paranthropus）是南猿（Australopithecus）和我們人屬（Homo）的古早親戚，至今仍然沒有古代DNA。這個 2025 年的論文報告，順利取得古代蛋白質，確認傍人在人類家族中的演化位置，還釐清遺傳性別，也開啟新的思考方向。
Enamel proteins reveal biological sex and genetic variability in southern African Paranthropus
由 Hodari Nundu 繪製的傍人想像形象。via 這裡
獲得粗壯傍人牙齒的古代蛋白質
這個論文的手法整體上類似，證實夏河一號、澎湖原人也是丹尼索瓦人的路數。可以預期未來將有更多化石藉此分析。
177萬年前，喬治亞的Stephanorhinus犀牛蛋白質
古人類演化關係，目前比較好懂的說法是，傍人和 Homo 相同，也是某款南猿的衍生型號，後來形成至少 3 個物種。最早出現於 280 萬年前，可能延續到 100 萬年前。
這回調查的對象是「粗壯傍人（Paranthropus robustus）」，出土於南非的 Swartkrans 洞穴，算是世界遺產「人類的搖籃（Cradle of Humankind）」其中一處地點。
4 件化石都是牙齒，原本埋藏於 Member 1（MB1）地層，年代介於 180 到 220 萬年前。如果要省事的話，就當作 200 萬年前。
南猿化石湯恩寶寶，2025一百週年，什麼是南非「人類的搖籃」？
樣本都是牙齒，假如裡頭殘存蛋白質片段，和牙齒有關的機率應該更高。結果顯示，4 件化石各保有 540 到 780 個胺基酸，可以對上 8 到 10 個已知在琺琅質工作的蛋白質。
特大大大好消息是，總共有 425 個胺基酸，4 位傍人都有保存！這讓我們有機會窺探，粗壯傍人同一物種，不同個體的變異狀況。
我覺得這項研究有三件事最重要。第一，根據蛋白質序列畫演化樹，傍人有 16 處胺基酸具有辨識意義。由此得知，與型態判斷一致，傍人的親緣關係更接近 Homo，與黑猩猩等大猿們較為疏遠。 雖然完全不意外，也算是紮穩重要的基礎知識。
有男生，有女生，還有不太一樣的男生
第二，用琺瑯質中的 amelogenin 蛋白質判斷性別，得知這回有 2 女 2 男。SK835、SK850 偵測到 AMELY，是男生；SK830、SK14132 只有 AMELX，是女生。
這邊值得討論的是，用型態判斷性別，往往會假設較為粗壯的是男生，纖細的是女生。之前有學者根據型態認為 SK835 或許是女生；這回卻能確認他有 Y染色體。 所以，型態有可能誤判性別。不過往好處想，也有 3 位正確，正確率 75%。
第三，前面說比劃演化樹時，傍人有 16 處胺基酸有辨識意義，意思是不同物種之間不一樣。但是同一物種的不同人，也可能有內部的變異。
一共有 6 種蛋白質，4 位傍人每一人皆有保存，包括 ALB、AMBN、AMELX、COL17A1、ENAM、MMP20（當然都是不完整的片段）。4 人共享的 425 處胺基酸，有一處在不同個體間有所差異，那就是 enamel（ENAM）的 137 號胺基酸。
SK830、SK850 兩位，ENAM-137 這個位置配備 glutamine（麩醯胺酸，縮寫為 Q）。SK14132 同時配備 glutamine 和 arginine（精胺酸，縮寫為 R）。 SK835 和同類都不同，只有 arginine。這也使得他的親緣關係和其餘三位差異較大。
和其他猿、人物種比較，有意思的是，與眾不同的 SK835 或許配備較早的款式。其餘三位 ENAM-137 位置的 glutamine，則是粗壯傍人突變後的衍生狀態。
光憑一處胺基酸變異，足以確認的事情幾乎沒有。不過大膽假設，這也許意謂這一地區的傍人，存在兩個遺傳族群。若是如此，粗壯傍人的遺傳多樣性可能不會太小。
也有可能，他們幾位的年代相差不少，SK835 比較早，其餘更晚一段時間，配備較新突變，才導致遺傳有別。可惜年代的資訊很有限，目前無法判斷。
論文指出，之前的地質分析表示，這群人埋藏的地層估計介於 180 到 220 萬年，可是地層形成的時間應該沒有經過多久，是這 40 萬年內的某一個短時段。 所以這 4 位活跳跳的時間點，或許沒有相隔太久。儘管這邊脈絡中，幾千年也不算太久！
古代蛋白質啟發的新思考方向
相信有些捧油已經注意到，綜合考慮第二點、第三點，摩擦出有趣的事。那就是起爭議的皆為 SK835。
一方面，他的遺傳差最多。另一方面，身為有 Y染的男生，牙齒型態卻被誤判為女生。而兩方面都傳達一樣的訊息：同一地點出土的四位傍人，三位彼此相似，另一位有差別。
不論狀況是同一時期有兩個族群共存，或是年代前後有所變化，都告訴我們，粗壯傍人的種內多樣性或許不低。未來分析比對時，要謹慎使用指標，不能預設每一位都是同一種傍人。
這也是科學有趣的地方！同樣是古代蛋白質，和澎湖原人一樣的研究方法，卻由於脈絡不同，可以思考不同的問題。
BTW，同時期問世的這個論文主張，有些傍人化石應該定義為一個新的物種：
Taxonomic revision of the SK 15 mandible based on bone and tooth structural organization
新聞：
Enamel proteins from Paranthropus robustus teeth reveal biological sex and genetic varia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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