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亞大陸交界的巴爾幹半島、愛琴海周圍,是人類最初的文明興盛地區之一,遺傳史也很多元複雜。這個 2022 年的論文探討這塊區域的遺傳變遷,因為很長就拆成兩篇,這篇包括希臘古風期在東方的烏拉爾圖王國、羅馬帝國時期、中世紀的斯拉夫與突厥遷徙。
A genetic probe into the ancient and medieval history of Southern Europe and West Asia
愛琴地區的新石器時代,源自其東方的中東農夫移民,最初的血脈依然長傳至今,又融入將近一萬年來的多元移民。 這個論文與同時發表的另外 2 篇論文一樣,定義出 5 款祖源作為分析依據:
高加索採集狩獵族群 Caucasus hunter-gatherer,簡稱 CHG。
東歐採集狩獵族群 Eastern European hunter-gatherer,簡稱 EHG。
(巴爾幹)塞爾維亞採集狩獵族群 Serbian hunter-gatherer,簡稱 SRB(來自 Iron Gates 鐵門遺址)。
安那托利亞西北部新石器時代 NW Anatolian Neolithic(來自 Barcın 遺址)。
黎凡特陶器以前新石器時代 Levant Pre-Pottery Neolithic,簡稱 PPN。
草原先流行,後來才傳入伊朗的伊朗語?
鐵器時代的烏拉爾圖王國(Urartian)位於美索不達米亞文化圈的北方,存在於距今 2600 到 2900 年前,與希臘古風期同梯。如今為土耳其東部到亞美尼亞的疆域。
烏拉爾圖王國以土耳其東部的凡湖(Van)地區為基礎,後來向北擴張到亞美尼亞。早於烏拉爾圖興起,3300 年前住在凡湖附近的人,遺傳上與王國興起後的居民差不多。
不過烏拉爾圖王國,距離凡湖 200 公里遠外的亞美尼亞地區,遺傳上就差異明顯,當地人有更多草原成分。論文推測,亞美尼亞一帶似乎是草原 DNA 情慾流動的南端,而 DNA 傳播可能與語言有關。
烏拉爾圖時期的人,語言屬於 Hurro-Urartian 旗下,此後變成屬於印歐語系的亞美尼亞語。 在那個時期,草原血緣可以用 EHG 作為指標,愛琴到中東地區多半很少。
一位 3250 年前,美索不達米亞北部的亞述人,和凡湖附近的居民一樣缺乏 EHG。 比烏拉爾圖更東方,伊朗西北部的 Hasanlu 距今 3000 年前的人,也配備一些 EHG 血緣,不過比亞美尼亞低。
這件事值得深究是因為,印歐語系中伊朗語是一大分支。那時亞美尼亞普遍存在的 Y染色體型號是 R1a,許多研究認為,R1a 與印歐語使用者的關係密切。可是 Hasanlu 完全不存在 R1a。
論文由此推測,印歐語系旗下的「伊朗語」,本來流傳於中亞草原一帶,晚於 3000 年前才傳入伊朗高原。可以由 Y染色體的 R1a 型號間接窺知。
西羅馬與東羅馬,大帝國情慾交流
接著聚焦在羅馬帝國。2000 年前過後的數百年,羅馬帝國成為地中海世界的霸權。它始於義大利本土的羅馬,後來向外擴張,形成以西邊的羅馬、東邊的拜占庭為首的兩大中心。
之前研究得知,羅馬帝國時期的羅馬城,居民遺傳上與之前大為不同,加入大量地中海東部的成分,也就是所謂的黎凡特祖源。這回則發現,羅馬帝國的東部中心,拜占庭居民的遺傳組成,和西邊的羅馬城差異不大。
這麼看來,羅馬帝國的兩大政治中心間,情慾交流應該十分頻繁。之前還有研究發現,羅馬城以外的義大利也湧入不少地中海東部血緣。可見羅馬帝國從義大利向東征服的擴張中,被納入的東部地區,後來也成為不可或缺的一大部分。
古風期希臘人在黑海邊,薩姆松建立的殖民地,後來成為羅馬帝國的東方遠疆,此時這兒出現一些類似歐亞大陸東方的血緣。 常理判斷,東方血緣並非直接源自東亞,而是來自中亞草原,配備部分東方血緣的移民,例如鐵器時代的斯基泰相關人等。這比後來的突厥西遷早得多。
南斯拉夫:斯拉夫的最南端
歷史上有兩股影響力強大的文化,傳播終點都在大希臘地區,一股是由北向南的斯拉夫,另一股是由東向西的突厥。如今巴爾幹北部被視為廣義的「南斯拉夫」,包括塞爾維亞、北馬其頓等國家。土耳其則是最西端的突厥政權,前身奧圖曼帝國,更是長期將希臘納入疆域。
從遺傳上講,大希臘地區最初以黎凡特血緣為主體,後來東歐採集狩獵族群 EHG 漸漸增加,這是延續數千年的大趨勢;而羅馬帝國崩潰後的民族大遷徙時代,「斯拉夫」遷徙潮,只是大趨勢中的一章。然而,斯拉夫遷徙對於語言、DNA、文化的影響確實不小。
為惹評估斯拉夫遷徙潮的影響,論文將相關人等分為三群人,一群是巴爾幹以外的斯拉夫族群,另一群是斯拉夫到來前的巴爾幹族群,還有融入斯拉夫後的巴爾幹族群。
比較發現,公元 700 到 1100 年,保加利亞、北馬其頓,還有一位克羅埃西亞 Trogir 的人,配備極大量外來的斯拉夫 DNA。然而巴爾幹其他地點,也有些人受到影響有限。 總之,從古到今,個體差異不小。而如今希臘、阿爾巴尼亞的居民,比所謂的南斯拉夫鄰居,配備更高比例的黎凡特血緣。
土耳其:突厥的最西端 🦃️
英文中,土耳其、突厥是同一個字(還有火雞 )。突厥人從 11 世紀建立塞爾柱土耳其後,便成為當地的強勢文化,土耳其現在還是突厥戰隊中的老大。數千年來,能追溯到東方的 DNA,持續進入土耳其、希臘一帶,就像斯拉夫進入巴爾幹一般,突厥西遷也只是其中一章,卻也帶來不少語言、DNA、文化影響。
愛琴海邊 Çapalıbağ 出土 14 到 17 世紀的樣本,估計配備 18% 的東方血緣,約 12 代前合體;而現代土耳其族群則估計在 30 代前。算算時間,大概都是 11 世紀左右,塞爾柱土耳其的時期。
由 8 處地點取樣的 58 位現代土耳其人估計,他們遺傳上有 9% 類似現代的中亞突厥語族人。和古代樣本相比,比例為 41 到 100%。換算比例,大概有 9 到 22% 源自突厥西遷。
藉由 DNA 變異,也能推測古代人的外貌。平均看來,歐洲南部族群的膚色,幾千年來都比歐洲北部更深。包含愛琴、巴爾幹、安那托利亞等地,論文稱為 Southern Arc 的地區,每個時代的人膚色都有深有淺。
總之,巴爾幹、愛琴與其周圍一帶,從古至今都十分地複雜與多元。這個論文超級長,正文與附錄中還有許多資訊,大家有興趣可以深入閱讀。
論文短評:
Ancient genomes and West Eurasian history
新聞稿:
新聞:
‘Phenomenal’ ancient DNA data set provides clues to origin of farming and early langu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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