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克羅尼西亞的古代DNA @ 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

古代南島族群跨越大洋的遷徙，在人類歷史上相當特殊。這個 2022 年的論文探索「密克羅尼西亞」，包括太平洋西側的關島、帛琉等島嶼。之前知道超過三千年前，已經有源自亞洲的移民抵達。這回仔細分析得知，三千多年間總共能看出五波移民，住在不同島嶼的人乍看相似，卻來歷不一。

Ancient DNA reveals five streams of migration into Micronesia and matrilocality in early Pacific seafarers

密克羅尼西亞研究脈絡

密克羅尼西亞包括許多面積不大的小島，距離很遠。這個論文由 5 處遺址，報告 164 個古代基因組，以及 112 位現代居民的基因組。取材自三大區域：北方的馬里亞納群島的關島、塞班島，西南方的帛琉，東南方的中密克羅尼西亞（Central Micronesia）的楚克島（Chuuk）、波納佩島（Pohnpei）。

先說這個論文的分析策略。首先是取得不同年代、地點的古代基因組；再來仔細分析，判斷 DNA 變異有幾個來源；最後估計情慾交流發生的時間。至少分辨出 5 個遺傳族群，在 2000 多年前的不同地方，發生過多次情慾流動。

被歸類為密克羅尼西亞的島嶼中，北部的馬里亞納群島最早有人出沒，距今 1600 到 3500 年前被稱為 Unai 時期，距今 1100 年前過後為 Latte 時期。西部的帛琉最早 3000 年前出現人跡。東部的中密克羅尼西亞則是距今 2000 年前，伴隨著拉匹達晚期陶器現蹤。

古代樣本包括：關島，距今 300 到 2800 年前之間，Unai、Latte 時期共 109 人。塞班島，距今 200 到 600 年前之間，Latte 時期 46 人。波納佩島，距今 300 到 500 年前之間，11 人。

帛琉，以前沒有分辨出的一群？

密克羅尼西亞居民的血緣，很輕易能分出兩款，一款是三千多年前過後抵達，能追溯到亞洲的移民；另一款是已經在新幾內亞、俾斯麥群島等地存在超過萬年，近大洋洲的巴布亞血緣。然而仔細端詳，案情不那麼單純。

論文將源自亞洲，也就是最初的南島移民稱為 First Remote Oceanian 祖源，簡稱 FRO。又能分出 3 款：馬里亞納、帛琉、西南太平洋。西南太平洋就是拉匹達人，由之前的研究可以推論，拉匹達人與馬里亞納移民不一樣，但是帛琉其實是另一群人，則是新的資訊。

依照論文的模型，源自亞洲的南島移民，台灣的阿美族最早分家，菲律賓北部的 Kankanaey 人其次，接下來則是 FRO帛琉，再來才是 FRO馬里亞納和 FRO西南太平洋。

帛琉最早在 3000 年前有人抵達，可惜目前缺乏古代基因組。現代帛琉人配備約 62% 的 FRO帛琉祖源，由此推論，這應該是帛琉最初移民的血緣。其北方的塞班島 Latte 時期居民則有 15%，是後來情慾流動獲得。

馬里亞納，從最初到現在

馬里亞納群島的關島，距今 2200 到 2800 年前 Unai 時期的居民，都配備 FRO馬里亞納祖源，這應該是當地 3500 年前過後，最初移民的血緣。

晚於距今 700 年前，關島、塞班島的居民，新增 15% FRO帛琉祖源。此時算是 Latte 時期，其晚於 1100 年前開始。然而，估計情慾交流的時間為 45 到 50 代人以前，也就是 1700 到 2400 年前左右；所以從帛琉向馬里亞納群島的移民，遠早於 Latte 時期，和文化轉型沒有關係。

這回帛琉祖源是新知，不過 FRO馬里亞納祖源之前已經知道。和拉匹達人所屬的 FRO西南太平洋相比，兩個遺傳族群的粒線體型號截然不同，馬里亞納都是 E1、E2，而拉匹達只有 B4，顯然是不同移民潮所致。鐵器時代的台灣人兩者皆備，印證各地的淵源。

現代的關島居民，查莫洛人（CHamoru）配備約 19% 歐洲、9% 美洲原住民血緣，其餘則是 FRO。儘管難以具體分辨，不過絕大部份應該繼承自 FRO馬里亞納，也就是說此一祖源一直延續到現在。

有趣的是，現代的查莫洛人完全缺乏巴布亞祖源，是遠大洋洲唯一已知如此的族群。Latte 時期有 4 個人配備一些巴布亞血緣，可見古時候存在情慾交流，後來應該是失傳惹。

現代帛琉人有 62% 的 FRO帛琉祖源，其餘 38% 源自巴布亞。以前研究知道，新幾內亞、俾斯麥群島、索羅門群島，不同地方有不同的「巴布亞祖源」。

這回另一發現是，密克羅尼西亞不同島嶼的巴布亞祖源，有不同來歷。仔細比對，帛琉的巴布亞 DNA 能追溯到新幾內亞，估計情慾流動的年代為 2200 到 2500 年前之間。

中密克羅尼西亞，拉匹達的傳人

中密克羅尼西亞的遺傳史，和馬里亞納、帛琉顯然不同。馬里亞納、帛琉的移民超過 3000 年，之前應該直接來自其西方的亞洲某處；而中密克羅尼西亞要到 2000 年前才有移民，源自其南方的大洋洲某處。

現代的楚克島、現代與古代的波納佩島居民，都配備 73% FRO西南太平洋，以及 27% 巴布亞祖源。他們的巴布亞 DNA 能追溯到新幾內亞，估計情慾流動的年代為 1800 到 2100 年前之間。

由巴布亞祖源判斷，可以排除移民源自兩千年前索羅門群島、萬那杜的可能性。論文推論，最可能是源自阿得米拉提群島（Admiralty，位於俾斯麥群島）一帶。只是目前無法判斷，FRO西南太平洋和巴布亞兩款祖源，到達時是已經合體，或是分別情慾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