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遺傳史(下)匈奴，突厥，回紇，契丹，到蒙古帝國 @ 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

約莫在 2200 年前興起的匈奴，是史上第一個草原帝國，延續 300 年左右。之前已經知道匈奴人在血緣上並不單純，這個 2020 年的論文取得更多樣本。

A Dynamic 6,000-Year Genetic History of Eurasia’s Eastern Steppe

60 個樣本遍佈蒙古各地，涵蓋匈奴帝國的 300 年。較早的 12 個樣本，6 個遺傳上和阿爾泰地區 Sagly/Uyuk 遺址鐵器時代的人相似，占 92% 左右；其餘 8% 則類似，土庫曼、烏茲別克、阿富汗的巴克特里亞祖源，是這款祖源首度出現在蒙古較東的地區。

另外 6 位，介於上述 6 位和 Slab Grave 文化的樣本之間，2 位幾乎完全和 Slab Grave 祖源一致，其餘 4 位配備 25 到 61%。依此推論，匈奴帝國興起時人的來源，遺傳上可以追溯到蒙古西方的阿爾泰地區、少量西南方的巴克特里亞，以及蒙古東方。

歷史記載匈奴的形成，是併吞蒙古東方的「東胡」而成。不過依據現有樣本，東胡和 Slab Grave 文化人在遺傳上應該無法區分。

47 位較晚的匈奴人，DNA 呈現更多變化。26 位和早期匈奴人沒有明顯差異，西方祖源最高的其餘 11 位，他們的「西方」祖源卻和之前不同，似乎能追溯到草原更西方的 Sarmatians 族群，有 3 位遺傳上和 Sarmatians 完全相同。

除此之外，還有些配備和「漢人」一致的 DNA。合理推論是，這是來自匈奴南方，由中原北漂的移民記錄。歷史記載匈奴與漢兩大帝國，都會互相招募對方人口：

「南邊種田好辛苦喔，還被狗官狗皇帝剝削，來我大匈奴投奔自由吧！」

「北方又冷又荒涼，投誠到我文明大漢旗下，有田有絲發大財！」

不過投奔過去以後......至少歷史有記載，一些混得不錯的啦～

總之我們可以看出，蒙古在匈奴帝國時期，本地原本的血緣情慾交流的更加徹底，也有其西及其南方的外來 DNA 加入，不愧帝國本色。

匈奴帝國崩潰以後，蒙古草原陸續一個又一個勢力，興起又衰亡。1 個樣本可能屬於鮮卑或柔然，不過其餘資訊不明。公元 552 到 742 年前的突厥帝國，有 8 個樣本。公元 744 到 840 年前的回紇帝國，有 13 個樣本。

當中有 2 位突厥時期，與 1 位回紇時期的人，和 Slab Grave 文化人在遺傳上沒有區別；可見仍有部分一直沒有外來混血的人延續到這個時代。整體上看來，此一時期的遺傳異質性高。

回紇時期的樣本，「西方」祖源較高，似乎出現和「Alan」族群類似的血緣。反正很複雜。接下來草原地區陸續興起契丹人經營的遼國，以及女真人建立的金國。3 位契丹人的西方祖源都低於 10%，漢祖源似乎更明顯存在。

草原最後的大帝國，也依此為名的蒙古帝國時期，論文取得 62 個樣本，都是一般人，沒有貴族墓葬。有趣的是，這段時期蒙古族群在遺傳上不同人差異不大，多元度遠遠輸給匈奴時期。

而且青銅時代晚期，阿爾泰與貝加爾湖 Khövsgöl 為代表的 ANE 祖源，在蒙古帝國時期幾乎完全消失。剩下本地最早的 Slab Grave、西來的 Alan，以及南來的漢為主。估計 Slab Grave 為 55 到 64%、漢 21 到 27%、西方祖源 15 到 18%。蒙古帝國結束時的遺傳組成，已經和現在的蒙古人差不多。

論文還分析幾個與適應相關的遺傳變異，大家有興趣自己看（倒）。反正成年後還能消化乳糖的 LCT 基因變異 rs4988235，在蒙古一直都很不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