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2022 年的論文研究非洲東岸，史瓦希里族群的起源，判斷它由亞洲、非洲交織形成。有趣的是，口述歷史保存著部分真實。
Entwined African and Asian genetic roots of medieval peoples of the Swahili coast
史瓦希里文化（Swahili）分布於非洲東部海岸。如今史瓦希里語是非洲存在感最高的語言之一，通行於索馬利亞、肯亞、坦尚尼亞、莫三比克等國家，而葛摩、馬達加斯加等島嶼，也住著「史瓦希里人」。
史瓦希里語（Kiswahili）屬於班圖語系，明擺著是非洲語言。然而，史瓦希里人信仰伊斯蘭教，又明顯是受到中東影響。歷史與考古學研究指出，史瓦希里所屬的地區，8 世紀已經有少量穆斯林出沒，11 世紀經歷明顯的社會轉變。
有些學者認為，史瓦希里文化的根源能追溯到中東，但是廣泛存在的本土元素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個論文透過古代DNA 尋求線索。樣本來自肯亞、坦尚尼亞 7 處遺址，6 處位於海岸或島嶼，年代介於 13 到 18 世紀；1 處地處內陸 100 公里，年代介於 1650 到 1950 年。
這回選擇的調查對象大多為高貴墓葬，擁有穆斯林風格。他們無法代表所有史瓦希里古早人，不過能代表當時與外界交流密切的族群。
遺傳上，史瓦希里古早人們主要配備三款祖源，類似今日的非洲、伊朗、印度族群。伊朗古稱「波斯」，史瓦希里語叫作 Shirazi。
非洲要仔細講一下，非洲血緣的多樣性很高，這兒的定義是與亞洲大幅接觸以前，東非族群本來的血緣，其實有一部分能追溯到更早的中東情慾流動。粗略能區分為兩款：鐵器時代遊牧族群、東非班圖農夫族群。
不同古早人，配備的血緣比例不一，不過主要為非洲、波斯，加上少量印度血緣。而且兩性的比例明顯有別，波斯血緣幾乎都源自男生，非洲血緣則多半來自女生。 母系遺傳的粒線體，62 人中有 59 個是僅存於非洲的 L 衍生型號；父系遺傳的 Y染色體，則多半為非洲以外的起源。
另外大家比較不熟悉，X染色體也能分析性別。女生配備 2 個，男生 1 個，因此一個族群中，兩性對 X染色體的貢獻比例有別。分析得知，史瓦希里古早人的 X染色體，源自非洲的比例高於體染色體；可見非洲女的遺傳成分大於非洲男。
該如何解釋此一現象呢？史瓦希里傳統文化中，女人不是弱者，時常掌握財產等權利（雖然他們歸屬為穆斯林 XD）。
假如古時候便是如此，那麼合理的推測是，波斯男性商人在東非沿岸貿易，也與當地女生生寶寶，建立家庭，兩邊互利共生，不是男牲入侵霸道式殖民。而他們使用的語言也是非洲語言為主，又加入外來元素。
當地古早的口傳歷史，16 世紀阿拉伯人紀錄的 Kilwa 編年史，便提到古時候曾經有一批「波斯王子」前來，建立史瓦希里。對照古代DNA 分析，傳奇中似乎反映著一部分真實記憶。
根據 DNA 片段在基因組上的分布狀況，可以估計不同血緣合體的時間。粗略看來，這回 13 到 18 世紀的史瓦希里人，非洲與波斯血緣合體的時間大概是 10 世紀。
由此推敲，當地考古文化轉變，與波斯王子團密切相關；不過史瓦希里社會的本土基礎，數百年前已經建立，而且一直頗有存在感。東非海岸，也能視為印度洋交流貿易網的西端。
更晚一點的樣本，數量零星，不過能看出又出現有別於波斯的阿拉伯血緣。顯然時代變化，又有新的情慾流動發生。台灣人可能阿拉伯、波斯不分，但是兩者其實不一樣。
上述都是海岸或沿岸島嶼的狀況，內陸應該不同。這回唯一的內陸遺址，晚於 1650 年的樣本就沒什麼亞洲 DNA 的跡象。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十分有趣。以前研究發表過 89 位現代人的「史瓦希里」基因組，他們只有 11% 血緣能追溯到中世紀的史瓦希里族群（亞洲血緣約為一半，所以只佔全部 6% 左右），Y染色體幾乎都是非洲型號。
然而，這回新獲得的 93 位現代人基因組，高達 46 到 77% 源自史瓦希里古代族群，Y染色體 45% 為非洲型號。亞洲、非洲血緣合體年代，估計為 12 到 14 世紀。 不同「史瓦希里人」的遺傳組成顯然不太一樣。
取材地點以外，論文認為落差可能在於，以前的取樣條件是家族三代講史瓦希里語就算；這回則是在肯亞海岸，挑選有多代傳統的對象，與古代樣本的淵源大概更深。
某些史瓦希里人見過遠航而來的鄭和（都是穆斯林 XD），那時已經是 15 世紀初。這在中國是大事，不過對史瓦希里人而言，大概就是波斯、阿拉伯、印度仔後，又一群亞洲男團。相關議題博大精深，對這些有興趣，請自行深入鑽研論文（尤其是補充資料 Supplementary Information），以及搜尋更多資料。
這項研究的隊長 Chapurukha M. Kusimba 是肯亞人，後來去美國讀書與工作，很早就投入相關研究，最近加入新的古代DNA 又帶來突破。他也是我之前「錢從哪裡來？」文章的主角。
最後，論文完全沒提，不過我好奇史瓦希里，和馬達加斯加的關係如何。史瓦希里融合東非本土、波斯元素，在東非沿岸成形之際，也是東非、南島移民，雙向大舉進入馬達加斯加的時刻。
南島和波斯都源自亞洲，地點、語言、文化卻都差異驚人，10 世紀左右兩者各自與東非族群合體，衍生出新的風貌。 後來馬達加斯加島上也住著史瓦希里人，常理想來，史瓦希里和馬達加斯加不可能沒有交流，細節仍有待探索。
作者自述：
Ancient DNA is restoring the origin story of the Swahili people of the East African coast
新聞稿：
A researcher's life's work uncovers first ancient DNA from Swahili civilization
新聞：
DNA shows ‘Persian Princes’ helped found medieval African trading culture
新聞：
Ancient DNA illuminates Swahili culture’s orig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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