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免93.9 > 當選89.2，高雄市墜毀的伊卡路斯－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

中研院的政治學者凍蒜先生，發表對高雄市長罷免的看法。從出乎意料的崛起，卻 2 年不到就急速墜毀，凍蒜先生認為，韓國瑜的英文名字叫 Daniel，或許可以改成 Icarus......哎呀，這需要一點點文化資本才能看懂。

凍蒜先生要討論 2 點，一點是「罷免」，另一點是韓國瑜的未來，以及台灣的民粹主義。假如你對這兩件事的看法和凍蒜先生不同，那很正常，因為我就是。提醒各位，我的超譯不見得和原意 100% 一樣。

罷免之弊

首先，凍蒜先生不太喜歡罷免。選舉一大目標是為了政局的穩定，選前起爭議，換取選完和平一段時間。罷免可能會打亂政治正常的節奏，假如罷免的條件太低，等於鼓勵選舉中輸掉的一方，利用罷免推翻先前選舉的結果。

長期運作罷免，也是一種政治騷擾的方式。反對派假如擁有更強的組織與財務資源，將能系統性地利用罷免持續騷擾當選者；而當選者必需花費心力捍衛自己的地位。

2017 年改版至今的罷免法，令罷免過於容易。舉例，2014 年鄭文燦意外當選桃園市長。他的對手得票率是 29.5%，假如依照目前的罷免辦法，當時桃園的反對派，理論上擁有足夠的能力運作罷免。並不強勢的鄭文燦，必需耗費許多心力防守，很容易變成什麼事也不能做—即使沒有任何理由罷免鄭文燦，規則上都可能導致這般負面的結果。

凍蒜先生不認為罷免是壞事，但是現在的門檻太鬆。一般來說，支持罷免的人數應該要超過當選的人數。假如民意沒有明顯變化，那麼就無需罷免。目前的規則，通過罷免需要先 10% 選民連署，再有 25% 投票支持。凍蒜先生強烈主張 25% 實在太低惹，門檻增加為 3 分之 1 應該比較好。

93.9 > 89.2，墜毀的伊卡路斯

不過，韓國瑜這次罷免案，倒是都滿足上述條件。

罷免比當選更難，因此這次罷免的成功相當特殊。2018 年市長選舉中韓國瑜獲得 892545 票，但是這次不到 60 萬票就能罷免，儘管規則不同，不過肯定可以起爭議。假如真的只有 60 萬票贊成罷免，韓國瑜當然有理由強烈不滿。

罷韓開票／韓國瑜成史上首名被罷免市長同意票破93萬

然而，韓國瑜假如仍然保有 89 萬支持者，他應該可以直接壓制另一方。另外，號招選民參加罷免投票，比普選困難。因此選舉結果看起來才會非常驚人：支持罷免率 40.8%，將近 94 萬票贊成罷免。 939090 > 892545，很明顯，支持罷免的高雄選民，比韓國瑜當初當選的票數更多。

有好幾項理由，令人預測投票率應該更低。WARS 疫情會降低投票意願，高雄市政府機器反罷免動的很厲害，韓國瑜也呼籲支持者不要投票。民進黨則沒什麼介入，罷免主要由高雄的政治素人戰隊主導。在藍色優勢選區，去投罷免有心理障礙。事前媒體報導有限，選舉當天下午下大雨。最後的結果，也非常明顯只有贊成的一方踴躍投票（支持比例 97.4%）。

然而，種種不利因素下，罷免的投票率仍高達 42.1%。凍蒜先生認為，中立、高效的選舉主管機構值得稱讚。韓國瑜戰隊一些反罷免的作法，反而招致副作用，未來政治人物要記取教訓。

喔喔，Icarus（伊卡路斯）是希臘神話人物，他裝上一對翅膀一飛沖天，看到紅太陽很開心，愈飛愈近，最後過於靠近紅太陽，讓翅膀的黏著劑融化，墜毀身亡。

via 這裡

下一步，國民黨主席？

不過最重要的因素，還是韓國瑜本身。韓國瑜是一位特色十分鮮明的政治人物，愛他的支持者大量成為鋼鐵韓粉，討厭他的恨不得他消失。而最終，韓黑的數量超過韓粉。

凍蒜先生認為，韓國瑜是一位很兩極的人，大眾強烈希望表達針對他的意見。選前幾週他保持低調，展現自己是位合格的市長；但是大眾對韓國瑜的印象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觀。即使是不受歡迎的市長，也很難像韓國瑜那般，催出那麼龐大的罷免票數。

一般認為韓國瑜下一步，將爭取明年初的國民黨主席。不過凍蒜先生質疑他的資格。韓國瑜炫風的關鍵在於他是選舉中的溫拿。國民黨沒人能贏高雄市，韓國瑜不但選贏，還拉抬同黨許多其他人，大家當然對他有信心，覺得他講什麼都對。

但是在總統大選中不斷耗損，最後又大敗之後，韓國瑜的光環不再。就算國民黨員仍然喜愛韓國瑜，大家對不能帶來選舉勝利的魯蛇，支持度還剩多少呢？

韓國瑜的民粹話術，失效

罷免結果決定後，韓國瑜公開講話。感謝完市民之後，他痛批民進黨政府不顧民生，只顧著惡搞他，媒體也不斷攻擊他。儘管這些論點在總統大選時已經聽過，今晚卻格外疏離。大家都知道，蔡英文的民進黨政府今年至今，大部分心力都用在對抗 WARS，交出世界第一的防疫成績。指責民進黨政府不顧老百姓，很明顯與現實脫節，這卻是韓國瑜現在的說法。

遭罷免韓國瑜：多項績效全國最優卻被國家隊抹黑

凍蒜先生認為，總統選舉與國家認同高度相關，不過對於韓國瑜指控民進黨政府不顧庶民，蔡英文依然有效反擊。蔡英文在負面攻勢方面，強調韓國瑜不是他選前營造的那個人。韓國瑜告訴選民，他是與大家一樣的庶民；蔡英文戰隊卻指控，韓國瑜其實有不少房地產和金融交易。韓國瑜抱怨政治腐敗，他自己就是腐敗的政治。

正面攻勢方面，蔡英文達成多項政績，並且收到效果，最終對執政黨不滿的憤怒選民明顯減少。2020 年的大選，除了國民黨的傳統支持者，其他人很少再投給韓國瑜。

台灣未來的民粹

這邊我插播一下，今年選前凍蒜先生總結他的觀點，以「民粹主義（populism）」解釋韓流現象；今天這篇有關民粹的部分，是承襲更早的觀點而來。我個人不完全同意凍蒜先生這方面的觀點，不過還是給大家參考。（凍蒜先生極反對民粹主義，雖然民粹主義往往不容易定義）

凍蒜先生覺得，韓國瑜個人的民粹伎倆，或許已經走到盡頭。但是民粹主義仍然可能在台灣出現，只是會換一種主張。好的政府治理，是對抗民粹主義最有效的武器。民進黨政府最近高度滿意的成績，使得韓國瑜的民粹主義消風。但是人民不會永遠滿意，未來幾年若是執政滿意度降低，又將提供民粹主義者崛起的機會。

我個人一些質疑：

1. 現在的罷免真的太容易達成嗎？台灣民主目前的脈絡中，此一規則是否真的不好？

2. 江啓臣比郝龍斌更能帶來勝選希望？國民黨員到時候會用什麼標準選主席？

3. 凍蒜先生用來解釋韓國瑜現象的民粹主義，至少還漏掉另一個不可忽視的部分，無法涵蓋韓流的全貌。

台灣的年輕人投票嗎？

2020大選，年輕人有多踴躍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