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的陝西北部 4000 多年前有一座規模可觀的石頭城,是當時東亞北方最大的城市,如今稱為石峁遺址。這個 2024 年的論文報告,有一項特別的工作在這座城市的最高處進行:製造縫衣針。
石峁遺址面積 400 公頃,興盛的年代大約始於 4300 年前,終於 3800 年前。同時期中原最大的陶寺遺址為 280 公頃,規模小一號。
整座城市大致可分為三層,最內圈是依地勢營建的一座高丘,高度約 70 公尺。考古隊伍發掘出 18759 件骨器,其中 16137 件是骨針。
論文對 5 件樣本進行碳同位素定年,結果是距今 3800 到 3900 年左右。這些骨針製作的年代,處於石峁最後的一百年。此一年代,算是中國最早的大型骨器工坊。
論文花費不少篇幅討論骨針如何製作,諸君有興趣請自行觀摩。反正最後的成品是整體細長,一端尖尖,另一端有針眼的縫衣針,就是大家想的那個樣子。
可能有人好奇,針眼的洞洞怎麼形成。看起來應該沒有很難,卻可謂費工,就是用尖頭石器一直鑽。
一處地點出土如此大量的縫衣針,很明顯不是自用,而是專門生產的骨針工廠。針的材料是動物骨頭,算是更大的動物產業鍊旗下一環。常理想來過程是,動物被屠宰,經過一系列處理因應不同目的後,剩下適合的骨頭,再送來加工為骨針。
目前仍不清楚,石峁城政府機構的運作方式。論文推測骨針產業,或許可以放在菁英掌控工匠與生產的脈絡中思考。
其餘研究指出,石峁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頭,大部分是山羊,還有少數豬、牛、鹿。縫衣針的材料,多數應該也是羊的骨頭。
石峁遺址問世時非常出乎意料,大大超出原本對東亞上古歷史的認知。這個論文卻將石峁遺址,擺在東亞北部更大的框架下一起討論。
論文將石峁遺址置於「龍山時期」,3800 到 4300 年前。這段期間東亞北部出現不少變化,生產方式上,畜牧變得更加重要,羊、牛在不少地方取代豬的位置。 石峁的北方就是蒙古的鄂爾多斯,處於方便和歐亞草原交流的位置。石峁可以視為新趨勢的重要證據。
骨製縫衣針方面,更早的新石器時代,主要是家裡自己製作,數量很有限,材料來自很多動物,成品變化大。石峁的針則是由公共作坊大量生產,原料限於少數動物,成品變得更為標準化。
值得注意的是,石峁居民設立的骨針作坊,位於整座城市高處的蛋黃區,旁邊是「宮殿」等場地,出土許多稀奇古怪的珍寶。縫衣針的一項功能,應該是將紡織品、動物毛皮等原料製作為華麗的衣物。 目前並不清楚,石峁出產那麼大量的針,自己用以外,會不會作為貿易商品。
菁英掌控生產以外,我覺得也能用經濟分工的角度思考。應該沒有政權無聊到會管每一家裡用什麼針,所以一家人要自己磨骨頭做針,大概不會有限制。 不過假如有人專門製作針,也不難取得,肯定比自己從無到有製作更方便。當人口夠多,經濟規模變大,分工是合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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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稿:
Ancient Chinese bone needle workshop reveals industrial practices of the 2nd millennium B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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