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2018 年的論文預示,即將隨之而來的一系列新研究,將改變我們對東亞上古史的認識。論文介紹的石峁遺址(Shimao)年代比二里頭和殷墟更早,文化特徵卻有相似之處,重要的是,它不在中原!

When peripheries were centres: a preliminary study of the Shimao-centred polity in the loess highland, China

黃土高原4000年前,比二里頭與商更早的石峁強權

遺址們的位置。

 

石峁遺址,有許多顛覆認知的發現。地理上,石峁位於陝西北部,很靠近蒙古南部,也就是中原與草原的交界帶,算是黃土高原。年代上,大概起始於 4300 年前,於 3800 年前衰退。

 

驚人的是,石峁是座以石頭建材,依地勢建築的大型石頭城。城市可以分為三層,最內部,4300 年前最早建造的是個階梯金字塔,從外頭看至少高達 70 公尺,十分壯觀。再外部環繞一圈石牆,連同階梯金字塔,面積共有 210 公頃。石峁最外層是另一圈石牆,建造於 4100 年前,把原本的牆變城內牆。內牆與外牆間有 190 公頃,使得整個城市總面積達到 400 公頃,是那個時期全東亞最巨大的城市,跟其他地區相比也是規模可觀。

 

黃土高原4000年前,比二里頭與商更早的石峁強權

石峁三層範圍。

 

有意思的是,外牆還有些附屬的防禦建築,內牆卻沒有,表示外牆建造的時候,已經有惹軍事防禦的需求。整個城共有 4 個城門,目前東門研究最多,門口附近有塔有堡壘,通道也經過設計,讓外頭無法長驅直入。顯然設計防衛,花惹一番心力。

 

黃土高原4000年前,比二里頭與商更早的石峁強權

 

如此驚人的石峁遺址,其實考古學家早就知道,卻要等到 2010 年以後才開始比較大規模調查。主因是石峁位於黃土高原很靠近草原的位置,離中原很遠,又是石頭建築,所以過去把它視為「長城」的遺跡,不太重視,沒想到這些石頭,比長城至少早惹兩千年。

蒙古草原最早的馬,距今3200多年

 

距今 4000 多年前,400 公頃大的城市,本身已經夠可觀。考量到那個時代更顯得驚人-同一時期,中原最大的文化遺址是陶寺,面積 280 公頃,長江的良渚遺址則是 300 公頃,都比石峁更小一截

 

厲害了我的城(X)

 

傳統認為,東亞地區在青銅器時代後期發展出的複雜文化,先是二里頭,後來是商,核心都位於中原;而中原以外是蠻荒之地,文化深受中原向外的影響。石峁遺址的初步調查,卻已經足以告訴我們,比那些中原文化更早以前,中原西方的黃土高原上,早已存在一個規模龐大的強大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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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設階梯金字塔與石製城牆,勢必需要許多人力與資源,因此石峁的統治者,應該具備相當的政治權威。城內也有專業工作坊,製造骨器與青銅器;出土極為大量的玉器,很多與人類犧牲擺在一塊,顯示石峁文化有某種信仰。兼具政治、軍事、信仰元素,以中心區域向外展開的大城市......

 

還以為來到中原的商王國,這裡卻是黃土高原,年代更早 800 年以上。

 

黃土高原4000年前,比二里頭與商更早的石峁強權

 

石峁與中原很大的不同是,石峁以石材建城牆,中原卻都是夯土。不過石峁或許不是特例,蒙古那個區域附近應該還有不少石造建築遺址,風格與東亞其他地區不同。視野拉遠,石峁也是歐亞大陸上一個貿易中心。距今 4000 年那個時候,也是源自東歐草原的 Andronovo 文化出現在中亞一帶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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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鄰居來說,石峁顯然不怎麼崇尚和平。城內犧牲的人類,型態看來是來自石峁北方,蒙古南部的朱開溝。前面提到與石峁同時期,中原最旺盛的勢力陶寺,大概在 3900 多年前滅團,由蛛絲馬跡看來,很可能就是石峁遠征軍幹的。

 

石峁周圍的環境,4000 年前與現代應該差異很大,當時附近是草原,有山羊,也有麥類,生產方式應該是農、牧、採集、狩獵皆備。石峁不是孤城,周圍應該還有一系列比較小的住人據點。以人造物風格判斷,石峁文化影響力盛極一時,遍及黃土高原與部分周圍地區,甚至東至中原。論文認為,二里頭文化那種一個政治核心,以經濟與文化,殖民周圍地區的統治方式,或許其實是石峁流傳下來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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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為人熟悉的中原文化特徵,本來認為源自中原,現在看來其實是受到中原西方,黃土高原的文化影響。原來認為中原是影響周邊的中心,石峁遺址卻翻轉惹這種認知,本來以為是邊陲的黃土高原,其實曾經深深影響過中原。

 

石峁一系列的調查才剛開始,未來將會有更多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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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高原4000年前,比二里頭與商更早的石峁強權

 

《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4期《试论石峁城址的年代及修建过程》:

http://www.kaogu.cn/uploads/soft/2016/20161021shaojing.pdf

中文介紹:

石峁遗址:中国北方早期国家的都城

LiveScience新聞:

Massive Pyramid, Lost City and Ancient Human Sacrifices Unearthed in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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