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術的祕密（The Secrets of Alchemy）》首度於 2013 年出版，在台灣 2023 年上市。即使十年過去，「煉金術」這個古老的題材也不過時。這個題材既熱門，又冷門。
煉金術與化學，青鬼與赤鬼。via 這裡
煉金術是科學史？
台灣人熟悉的影視娛樂作品中，煉金術隨處可見，例如《哈利波特》，而不少人推薦的神作《鋼之鍊金術師》，標題直接冠以煉金術之名。還有些沒那麼直觀，像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原名其實就叫作「The Alchemist 鍊金術士」。
然而，穿鑿附會的文創業以外，煉金術在學術領域相當冷門。本書作者勞倫斯．普林西比（Lawrence M. Principe ）是難得的專家，他在 50 歲出頭發表的《煉金術的祕密》由芝加哥大學出版社經手，從出版形式到內容都是「學術」著作。
Lawrence M. Principe - Wikipedia
我覺得這本書不好讀，有出版社敢進口這種書，實在很有勇氣。整本書的敘述和組織有很大的改善空間，不過不用懷疑作者的誠意，他對煉金術有真感情，把幾十年累積的成果，都盡量塞進去一本書。
照普林西比的說法，研究煉金術屬於「科學史」，所以本書算是歷史學作品，可以歸類為科學史研究。讀者可能會疑惑，煉金術根本不科學，現在普遍視為偽科學，認定是偽科學史還差不多，怎麼能說是科學史！
作者的解釋是：
「必須強調現代早期鍊金術中理論與實踐的相互作用。有時候人們以為，鍊金術士的工作多少是『經驗性的』，也就是說相當隨意，沒有什麼理論原理或批判性的觀察。透過將煉金術與化學分開，從而更普遍地與科學史分開」
「這種看法是錯誤的。現代早期的煉金術是心與手並用的努力，是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它涉及對自然界中物質轉變的研究、理解和操縱，它完全是科學史的一部分，事實上是一個關鍵部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把它當成一本不太好讀的歷史書。這本書的資料太過豐富，可是對大部份讀者而言，資料都不熟悉，不太好串出閱讀理解的主軸。好處是不用受制於作者，愛怎麼讀都可以。不同背景的讀者，很可能會讀出不同東西。
朦朧中的理性
本書豐富的資訊，有些介紹當時的歷史大環境，有的介紹特定的歷史人物（包括大批煉金術士，以及波以耳之類的相關人物），有時候又和現代化學知識參照，多數時候混雜於一爐，缺乏清晰的軸線。
若是對煉金術有興趣，當然依然值得一讀。我建議可以先讀第五章、第六章，這裡講的東西最具體，最容易體會：作者親自操作一些實驗，和晦澀不清的紀錄對照，結合對當時歷史的認知，摸索煉金術士當下的思考脈絡。
煉金術和現代科學一大差異是，科學講求愈清晰愈好，論文希望同行都看得懂；煉金術則崇尚模糊，文字紀錄最好讀來只有我懂：「我呈現知識的方法是把知識切碎，分散到很多地方」。
作者認為，煉金術士的許多說法，去脈絡化後乍看蝦七八亂掰，卻符合古時候實驗的情境，因此他們也是理性思考的人。
對煉金術有點情感後，可以進入第七章，體會煉金術在最近數百年的歐洲文明，不太強烈卻隨處可見的存在感。若想知道更多，便是回到第一章的時機，從頭開始回顧煉金術這門古老的學問，從何而來，怎樣演變。
如果碰到沒興趣的部分就跳過，沒什麼損失，真的。我覺得也有幾處亮點。煉金術當然是本書的主題，讀者卻也能在一些段落，見識衍生出更普遍的議題。
本書目錄：
．導言：什麼是煉金術？
．第一章 起源：希臘埃及時期的煉金術（Chemeia）
．第二章 發展：阿拉伯煉金術（al-Kímíyá'）
．第三章 成熟：拉丁中世紀的煉金術（Alchemia）
．第四章 重新定義、復興和重新詮釋：十八世紀至今的煉金術
．第五章 黃金時代：現代早期的「化學（煉金術）」（Chymistry）實踐
．第六章 揭開祕密
．第七章 更廣闊的「化學（煉金術）」世界
哭泣的青鬼
像是作者直言，從歷史發展來看，化學、煉金術一開始並沒有明確的差異，後來卻遭到刻意區分。後見之明下，成功的、道德高尚、理性、好的歸於化學；失敗的、假冒偽造欺騙貪婪、非理性、壞的算到煉金術頭上。
中世紀的科學譜系中，物理學、數學、天文學受人尊敬，有優良的悠久傳統。化學與鍊金術則地位低下，缺乏古聖先賢的權威支持；連在庶民藝術中，煉金術士的形象往往都偏負面。
藉由詆毀煉金術，化學的地位漸漸上升。尤其在十七世紀後半，化學家們被科學界正式認同後，更用力洗刷自己與鍊金術的關係，把本行過去的失敗推給煉金術，打造化學光鮮亮麗的新形象。
所以煉金術，對科學確實有其貢獻！一如《哭泣的赤鬼》中，青鬼扮演反派嚇人，假裝被赤鬼打跑，讓好基友被人類接受。化學是與人為善，被接受的赤鬼；煉金術則是承受人們厭惡，背鍋的青鬼。
松子並不那麼無辜，但是松子的一生依然令人感嘆。現今回顧煉金術宛如：令人討厭的青鬼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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