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

林澐教授在中研院史語所 2016 年的「傅斯年講座」，3場商史講座的第2場，題目是《從四種子卜辭看商王國的社會結構》。對這領域完全不熟，純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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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種子卜辭看商王國的社會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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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子卜辭」？「子」是家族的族長，因此子卜辭就是家族族長的卜辭。藉由研究這些商王國私人家族的卜辭，可以讓我們一窺圍繞在商王周圍的社會結構。這部分的材料主要有4種：甲種子卜辭、乙種子卜辭、丙種子卜辭、花東子卜辭。林教授本身是古文字專家，這些算是他的頭號專業惹。

發現子卜辭的歷史

子卜辭本身是一堆甲骨文，最早在1931年5月出土，但發現後很長一段時間，學界都不太確定這批不像商王卜辭的「非王卜辭」，是何人所作，又到底是什麼。

林教授最早在身為研究生的1960年代，就已經想到「子卜辭」的概念，卻要等到1979年才正式發表文章。而1991年出土的「花東子卜辭」（花園莊東地H3），內容十分豐富，證實惹「子卜辭」此一概念的存在。

子卜辭中的家族，是由自由人，與非自由人的奴隸組成，最多到三代，沒有四世同堂。這樣的家族符合摩爾根《古代社會》提到的條件：一個家族包含「非自由人」與「父權」，也就是「父權大家族」。

子卜辭中的家庭組成

「甲種子卜辭」的家長叫作「子」，全家看起來一共是三代同堂，再加上奴隸。「花東子卜辭」的家庭人數，比甲種更多，奴隸也更多。

子卜辭提到的「臣」，是家族的奴隸，屬於家族的財產，可以作為祭祀的祭品（要殺就殺，例如《花409．27》提到，用臣祭祀族長的兒子），也能作為禮物轉讓（例如《花265．1》提到，贈送女性奴隸）。不過即使奴隸不是人，仍可以成為卜卦的對象，曾有族長將小孩與奴隸並卜的記錄。

子卜辭中提到一些「僚屬」，也就是被使喚的「被呼令者」，他們的身份或許不只一種。有些可以參加家族占卜，作為主體，因此與家族應該有親屬關係；也有送東西，像是送馬、送豬的記錄，這表示他們不是窮鬼，至少有些資源。

大家族也分等級

子卜辭提到的「射髮」，可能有自己的家業，是由大家族分化出去的支族族長，仍與大家族保持來往，聽「子」的呼令。

另一種比較費解的叫作「友」，「友」跟家裡到底是什麼關係，很有爭議；林教授認為，假如同姓就不會叫友；異姓則有2種關係，一是姻親，另一是朋友，所以林教授推論，「友」似乎是與家族沒有直接血緣關係，族長小孩的好朋友。

花東子卜辭反映出的是個大家族，家中還配備「多工（作手工者）」、「多賈（作買賣者）」、「多御正（開車的司機）」。這個家族也有並非直屬其下，但可呼令的「私邑」，這些私邑本身可能也是家族，只是比較小。

由此看來，父權大家族間也有分等級，有些家族只是作為邑的一部份，有些是邑的首領，有些則配備可供使喚的私邑，例如花東子卜辭這般與王有關係，手下有各種職位的顯赫大家族。

父權大家族的對外關係

甲種子卜辭有過擇婚占卜的記載，族長問掛，哪家的姑娘比較好，問到就上門去提親。林教授認為，再加上花東子卜辭提到的「友」，意謂商王國當時普遍存在著不同族姓。

商王國的家族間如何居住？有些文獻，例如《周禮．冢人》、《周禮．墓大夫》，提到當時是「聚族而葬」，也就是同一家族葬在一起，彼此不混雜。然而這不符合考古發現的實情，似乎也是個周代文獻講外服，失真的例子。

林教授指出，以最有代表性的殷墟西區墓葬來說（韓建業1997年發表於《考古》期刊的《殷墟西區墓地分析》），當中一共有24個不同姓的族葬在附近，這要說是「聚族而葬」，意思就是這24個姓都是同族，但真是這樣的話，「族」就不會是本來同姓那個意思。因此，商代實際上並沒有「聚族而葬」的狀況，居住與墓葬都已經打破惹血緣關係。

子卜辭是家族的記錄，當中有時也會提到商王，只是不見得叫作「王」。花東子卜辭的家長，與王關係密切，會替王占卜，也有替王出征的記錄；這家用的卜甲，有許多其他地方的來源，大概是接受贈禮所致，反映出不同家族間的來往。另外，甲種子卜辭跟丙種子卜辭，兩家間可能有關係。

商王國的社會結構

林教授認為，商王國的社會結構中，父權大家族是基本單位，家族之間透過血緣、婚姻、交友，形成複雜的關係網絡，支持商王。「多子」與「多生」，是商代王權的支柱。

然而林教授也表示，甲骨文畢竟是相當侷限的材料，只有少數的人與事能夠留下記錄，反映出的家庭狀況，也只到大家族族長的層次，更往下深入，例如族長小孩的家庭，甚至是家族奴隸的家庭怎麼生活，那就完全沒辦法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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