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

洋人演奏日本笛就是文化挪用？先了解文化吧   原載於新公民議會

乍看之下是一起「文化挪用」的爭議。推特上一位使用者，轉載一則影片並留言：「Sony 哪位可以出來解釋，為什麼你們『不』雇用日本人，穿著日本傳統服飾演出日本笛？這非常冒犯你們的亞裔美國人消費者，而且是很明顯的文化挪用。請解釋。」（日本傳統木笛演出：Ghost of Tsushima Theme Music Flute Performance at E3 2018 / 連結 ）

然而，這其實是天大的誤會。一位日本人向這位質疑者解釋，這位演奏的洋人，儘管沒有多數日本人的外貌，卻是當今世上，該樂器少數經過認證的「師範」（大師），自然有演奏的資格。沒想到，解釋者不久後就遭到封鎖，再過一段時間，搞不清楚狀況的質疑者連整個推特帳號都消失了。（日本人的解釋： 連結 ）

質疑者使用的「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一詞，本來意思僅如字面所述，就是把一種脈絡下的文化，挪用到另一個情境，並不特別有批評的意涵。不過這個名詞後來衍生出強烈的批判色彩，泛稱「個體或文化群體直接採用、侵佔、抄襲或複製他者文化的現象」（引用自 wiki / 連結 ），隨著相關意識形態的傳播，近幾年常常可以見到文化挪用的批判，例如林書豪的雷鬼頭、哈利波特作者 JK羅琳新作，對美洲原住民的描寫，以及波士頓博物館的和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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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質疑者帳號消失，無法聯絡，所以無法直接詢問他，質疑文化挪用的心態是什麼。依常理推敲，這位質疑者大概是自居正義的一方，覺得 Sony 請非日本人演出日本傳統藝術，必定是不尊重日本傳統文化，需要批判。

問題在於，他犯了兩個大錯：第一，他根本不了解他所涉入評論的「傳統文化」，才會以為「日本傳統藝術，必定要由長相像是日本人的人演出，否則就是冒犯」，事實反而是，日本藝術儘管傳統，心態卻不封閉，只要虛心肯學，即使來自不同血緣、不同背景，也能通過考驗，獲得大師認證。第二，被指證以後不但不道歉，向被自己誤導的人傳達正確的訊息，反倒裝死不認帳，任憑錯誤的漣漪散播。

以為批判他人行為是文化挪用就是正義，是在捍衛多元價值嗎？遺憾的是，這類廉價批判背後的心態，實際上非常狹隘，不但預設「只有日本臉能理解日本藝術」，搞錯被糾正後，還不願意虛心理解真正的文化脈絡，這類行為充滿偏見與刻板印象，根本就是尊重多元的反面。

與某些人日本人才能穿和服，吹日本笛的貧乏想像不同，現實世界中的文化其實非常多元，各種交流也相當頻繁。例如史實歐洲武術（簡稱 HEMA，全名 Historical European Martial Art）團體，宗旨是重現歐洲中古時代的武術；有個真實案例是，一個 HEMA 團體與研習日本古劍術的團體見面交流，到場一看發現，學習歐洲古劍術的都是亞裔人士，研習日本古劍術的，則都是洋人。難道能說他們長相不對、血緣不對，所以沒有資格研習別人傳統的武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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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只要站在互相尊重、理解的立場，即使文化背景不同，往往仍然能順利交流。反觀滿口包容、尊重多元價值，卻跟糾察隊一樣到處引戰，實際上不求甚解，不肯虛心理解非我族類的文化內涵，如套公式般的廉價批判，本質上才是偏見與歧視，反而到處散播偏見搞破壞，傷害多元價值，才是需要嚴厲批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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